明明：合理看待我国商业银行利润水平
2023-09-01

    近日，人民银行发布2023年第二季度中国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其中，报告专栏1《合理看待我国商业银行利润水平》，阐述了我国商业银行利润保持增长，但净息差持续收窄的困境。
    专栏指出，我国商业银行资产规模和利润总量逐步扩大，但净息差和资产利润率处下降趋势。随着利率市场化改革深入推进，信贷市场竞争加剧，贷款利率下降较多，尤其疫情以来，银行盈利能力有所下降。同时，单位资产盈利能力降低，利润增长主要依靠资产规模扩大来“以量补价”。我国商业银行净利润主要用于补充核心一级资本以及向股东分红，维持一定的利润增长是内源补充资本的重要方式，有助于增强银行支持实体经济和防范风险的能力，维护境内外投资者对我国宏观经济的信心。
    当前我国经济运行面临诸多困难挑战，在此过程中，需进一步发挥银行服务实体经济重要作用，畅通经济金融良性循环；因而针对银行净息差收窄的问题，除去本次5年期LPR报价并未随着MLF降息调降外，不排除后续银行进一步下调存款利率、降准释放资金的可能性。
    央行之所以强调“合理看待商业银行利润水平”，是为了更好发挥商业银行在后续实体经济修复过程中的传导作用。以8月21日LPR的非对称调降为例，我们来分析维持商业银行一定的利润水平对金融支持实体的重要意义。
    本次报价中1年期LPR下调幅度低于MLF利率，但仍与7天逆回购利率挂钩。LPR报价机制为公开市场操作利率加点，而对加点的定价需要综合考虑自身资金成本、市场供求、风险溢价等因素。以往逆回购利率与MLF利率调整幅度相同，1年期LPR报价与MLF利率挂钩为主；本次1年期LPR仍与逆回购操作利率挂钩，同步下调了10bps。从商业银行负债成本的角度来看，6月降息以来，DR007中枢回落至1.8%附近后并未进一步大幅走低，而当下1年期同业存单利率也稳定在2.21%附近，相较于6月降息后2.26%的点位仅下行了5bps左右。总体而言，8月降息在6月降息成果的基础上，对银行负债端成本的压降成效尚不显著，银行对于主动下调1年期LPR报价的意愿也较为有限，因此幅度仅为10bps。
    另一方面，由于银行净息差长期处于低位，5年以上LPR保持不变。首先，5年以上LPR为银行发放住房抵押贷款等长期贷款的利率定价提供参考，是银行中长期资产收益率的定价参照。截至2023年二季度，我国加权平均贷款利率已下行至4.19%的相对低位，而商业银行净息差也收缩至1.74%的历史低位。考虑到存贷款息差是商业银行的重要利润来源，而今年二季度以来信贷需求增长也明显放缓，收益不足的环境下，银行自然也很难主动压降自身的资产收益。其次，2023年8月18日，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监管总局、中国证监会联合召开电视会议，研究落实金融支持实体经济发展和防范化解金融风险有关工作，提及“规范贷款利率定价秩序，统筹考虑增量、存量及其他金融产品价格关系”。考虑到今年降息与银行主动调降房贷利率，当下增量与存量房贷利率利差较高，房贷利率可能处于“统筹考虑增量、存量及其他金融产品价格关系”阶段，后续降成本政策可能更多落在存量房贷层面。第三，会上还提出“统筹协调金融支持地方债务风险化解工作，丰富防范化解债务风险的工具和手段”，当下地方债务存量已抬升至历史高位，而化债的核心措施在于降低债务成本，因此不排除在化解地方债务风险具体工具和手段落地之前优先稳定银行息差水平。
    维护商业银行合理利润水平的要求下，后续还会有什么政策？一是本次1年期LPR报价调降10bps，而5年期LPR报价持平的主要目的，在于缓解银行息差压力，维持银行合理利润水准，由于LPR主要影响银行资产端定价，而银行负债端占比最高的品种为存款，后续存款利率的调整可能也会进一步推进，再者，通过降准来释放资金、压降银行负债成本的可能性也同样存在。二是在6月降息10bps后，8月15日降息幅度高达15bps，MLF利率当下已下行至2.5%的历史相对低位。考虑到当下我国加权平均准备金率已调降至7.6%的低位水准，政策空间被较多消耗，后续MLF的超额续作可能成为释放中长期流动性的主要渠道。
    总体而言，央行强调“合理看待我国商业银行利润水平”的主要目的，还是更好地发挥商业银行在经济修复中，作为金融和实体桥梁的作用，为后续稳增长工具的部署预留政策空间。

（作者为中信证券首席经济学家）